文/陈昊林 广东金融学院
自2009年我国推行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以来，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显著加速。特别是在2016年，人民币被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后，其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得到了显著提升。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数字人民币(e-CNY)的问世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新的契机和帮助。我们深入分析数字人民币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所发挥的关键作用，展望数字人民币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趋势，以期能为后续的政策制定与实践提供有益的参考。
人民币国际化的理论依据与历史进程
蒙代尔—弗莱明模型阐述了一个核心原则，要想实现货币国际化，则需在资本流动、货币政策独立和汇率稳定之间取得平衡。借助技术手段，数字人民币显著增强了跨境资金管理能力，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有力支持。
货币需求理论进一步指出，货币能否国际化取决于全球对该货币的需求大小。数字人民币具有跨境支付功能且交易成本低廉，有助于提高国际贸易和投资中人民币的使用频率，从而加大了国际市场需求。
而现代货币理论(MMT)则强调，若想实现货币国际化，则需将货币广泛应用于国际支付体系。数字人民币的出现，为人民币开辟了新的应用场景，强化了其在跨境结算中的作用，进而提升了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回顾人民币国际化的历程，我们不难看出其分阶段推进的战略布局。
初期试点阶段(2009—2013年)。通过启动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项目，逐步扩大区域性使用范围，为后续国际化奠定基础。
加速发展阶段(2014—2016年)。在此期间，通过实施“沪港通”等政策，加深资本市场的开放程度。2016年，人民币加入SDR货币篮子，这标志着其国际地位的提升。
深化拓展阶段(2017年至今)。随着资本市场开放程度不断加深，人民币国际化进入全新阶段。数字人民币为跨境支付与金融交易提供了支持，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发展。
数字人民币的定义与特征
数字人民币是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国家法定货币，是流通中现金(M0)的数字化形式，具有以下几个特征：
法定地位与国家信用背书。数字人民币由央行发行，具有与纸币同等的法偿性，凭借国家信用背书，深受公众信赖。
平衡匿名性与隐私保护。数字人民币可以兼顾隐私保护与监管考量，实现交易的可控匿名。该设计不仅促进了个人信息保护，还有效支持了反洗钱与风险控制，维护了金融系统的稳定与安全。
双离线支付与分布式账本。数字人民币支持在无网络情况下完成即时支付与结算，极大地提升了交易的安全性，为其国际化应用奠定了基础。
多层次的运营体系。通过采用“央行—商业银行—用户”的三层运营模式，数字人民币降低了央行直接服务公众可能会出现的风险，并提升了服务效率，这都有助于其在全球支付体系中推开应用。
数字人民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作用机制
国际贸易层面
提高跨境支付效率。在过去，传统的跨境支付往往依赖中介机构，这会增加交易时间。但使用数字人民币支付，能够实现即时结算，大幅减少跨境支付所需的时间成本，这对于贸易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而言，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降低汇率波动风险和交易费用。在国际贸易领域，汇率不稳定是企业面临的常态化挑战。数字人民币的应用，有望减轻企业对外币的依赖，从而降低汇率波动带来的不确定性。与此同时，通过与贸易伙伴签订本币结算协议，还可以进一步降低交易成本，进而提高贸易效率。
推动人民币计价与结算。目前，全球大宗商品如石油、天然气等普遍以美元作为计价货币。数字人民币的问世，有利于通过与贸易伙伴的合作，强化人民币在大宗商品交易中的计价和结算职能。例如，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数字人民币被用作计价和结算货币，因而提升了人民币在全球贸易中的影响力。
加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协作。将数字人民币推广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够加深我国与这些国家在贸易和投资领域的合作。凭借高效、安全的支付与结算机制，数字人民币为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
跨境投资层面
提高跨境资金流动的效率与安全性。数字人民币借助分布式账本和智能合约技术，可以智能管理以及实时转移资金，从而大幅提高跨境资金流动的效率和安全性。
增强对外资的吸引力。数字人民币使用便捷、安全的特点，是吸引外国投资者的关键所在。外国投资者可以借助数字人民币，投资我国的金融市场。
推动人民币作为国际投融资货币。大力推广数字人民币，有助于增强外国投资者对人民币资产的兴趣，进而提高人民币在全球投资领域的影响力。随着国际投资者将数字人民币纳入其投资组合，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也在逐渐提升。
促进资本项目的开放。推广数字人民币，可以促使我国的资本项目进一步开放。借助数字人民币，资本流动的透明度和可控性大幅提升，为人民币的自由兑换和资本项目的开放奠定了基础。
作为储备货币层面
增强储备货币的安全性与稳定性。数字人民币是法定货币，有国家信用背书，这可以有效增强其作为储备货币的安全性和稳定性。相较于私人数字货币，数字人民币具有更强的安全性和稳定性，这为其成为储备货币奠定了坚实基础。
推动数字人民币在国际储备体系中的使用。通过与主要贸易伙伴国家和国际金融组织合作，可以推动数字人民币在国际储备体系中的应用，进而强化其全球储备货币地位。特别是与东盟、欧盟等开展合作，我们将进一步拓展数字人民币在全球储备货币领域的使用场景。
增加人民币的国际储备份额。随着数字人民币应用场景的增加，更多国家和机构将其纳入储备资产，从而增加了人民币的国际储备份额。由于具有使用便捷、安全的特点，数字人民币逐步赢得全球央行的青睐，成为其储备资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提升了人民币在全球储备货币体系中的地位。
建立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梁(m-CBDC Bridge)。我们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中央银行合作，致力于搭建多边央行数字货币的互联桥梁，旨在实现各国央行数字货币之间的互联互通。这一创新性的多边合作框架，将增强各国央行对数字人民币的信心和接受程度，进而推动其储备价值的提升。
数字人民币在全球金融市场中的作用
增强全球金融市场的流动性。数字人民币的问世，为全球金融市场注入了活力。依托数字人民币，全球投资者可以更轻松地进入我国的金融市场，投资种类丰富的人民币资产，从而进一步提升市场资金流动的活跃度。
促进金融领域的创新与进步。数字货币被大范围推广使用，特别是数字人民币的发展，能够促进全球金融市场的创新与进步。它在跨境资金流动、智能化合约以及金融科技等关键领域，创造了新的发展机遇，为全球金融体系的转型升级注入了新的活力。
提升我国金融市场的吸引力。数字人民币的出现，为我国金融市场吸引更多国际投资者提供了新的契机。借助数字人民币，国际投资者可以更便捷地进入我国金融市场，投资人民币资产，因此，我国金融市场的国际竞争力得以显著提升。
推广数字人民币面临的挑战
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当前全球政治经济环境复杂多变，存在诸多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将会制约数字人民币的推广与应用。
国际金融体系的潜在抵制。数字人民币的崛起可能对现有国际金融体系，特别是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构成挑战，可能会遭受一些国家和机构的抵触，他们会对数字人民币的推广持保留态度。
技术与法律障碍。数字人民币在跨境应用过程中，需要克服数据安全、隐私保护等难题。同时，还需要面对各国间数字货币监管政策差异带来的合规挑战，这些因素都将影响数字人民币的推广。
国际市场的信任度不足。尽管数字人民币拥有国家信用背书，但要赢得国际市场的认可与信赖，仍需一定时间。
管理跨境资金流动难度大。数字人民币的全球推广可能会提升管理跨境资金流动的难度，特别是在资本项目尚未完全开放的情况下，可能会引发一定的金融风险。
如何利用数字人民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构建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清算体系。为了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应建设高效、安全的跨境支付清算体系。首先，需强化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与全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的互联互通，提高跨境支付效率与安全系数，确保资金流动顺畅。同时，还要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央行合作，推动建立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支付与结算平台，实现数字人民币与其他数字货币的顺畅对接。此外，还需健全跨境支付的法律监管体系，从而确保支付流程合规与风险防控有效，为人民币国际化奠定政策基础。
推动数字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使用。数字人民币的普及应用有助于提升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我们应通过政策激励和深化金融合作，积极推动数字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特别是在东南亚、南亚和非洲等区域的普及，以增强其区域影响力。同时，还可以与全球主要能源及大宗商品生产国合作，推动人民币成为石油、天然气等大宗商品的计价和结算货币。此外，还需建立依托数字人民币的国际贸易平台与电子商务一体化服务体系，以便提升贸易的透明度和效率，同时优化国际结算机制，降低多种货币转换的风险。
提升数字人民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优化数字人民币的发行和流通机制，是奠定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重要策略。在条件成熟时，可与BIS(国际清算银行)合作，推动数字人民币的全球发行，以增强国际央行和金融机构的认可度。将市场化运作和政策引导相结合，有利于提高数字人民币在全球市场的流动性及吸引力。具体而言，要增加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和资产的种类，增强人民币的储备吸引力。最终，依托与国际金融组织及主要经济体的协作，推动人民币逐步融入全球储备体系，增强其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
防范数字人民币推广应用过程中的潜在风险。在推广数字人民币的过程中，需高度关注可能出现的资本外流、汇率波动及信息安全等风险。首先，可利用智能合约技术与大数据分析技术，实时监控跨境资本流动，防范因资本账户开放不足而引发金融风险。同时，还需完善汇率风险管理机制，利用外汇储备管理和汇率对冲工具，降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汇率波动对经济造成的冲击。此外，还应与国际主要经济体合作，共同制定数字货币监管政策，以应对潜在的跨境金融风险。最后，还需构建完善的法律监管体系，以降低数字人民币推广过程中出现合规性风险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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