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侯耀晨
当前全球经济危机正向实体经济持续漫延，全球性失业和就业问题成为考验各国政府一大课题。据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陈锡文透露的情况，“在全国1.3亿外出农民工中，大约有15.3%的农民工因全球金融危机而失去工作，或者没找到工作。”据此推算，2009年失去工作或者不得不重返农村的农民工人数，将远远超过此前有关方面对1000万－1500万农民工失业的估计。这还不包括每年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带来的就业压力。
在举国上下全力应对这场经济危机的冲击时，究竟应如何统筹解决失业问题和新增就业压力？2009年3月29号在京举行的《中国晋商投资创业、增加就业项目推动大会》或许会给各界人士带来一些启示。
这次大会上，主办方共发布了总额1000多个亿，一百六十多个投资项目，并向全国民间商会和民间企业发出以“发扬爱国精神，以投资创造业、增加就业的实际行动为国分忧”的倡议书。会前，《中国商人》杂志就此次大会的相关情况专访了全国晋商合作发展联盟主席、天津山西商会会长张世伦先生，以下是此次访谈实录：
“四个发展”推动晋商走出困境
《中国商人》：首先祝贺您当选全国晋商合作发展联盟主席，我注意到晋商联盟成立时提出了一个口号：推动各地晋商“科学发展、转型发展、和谐发展、联合发展”。请您简要介绍一下，这“四个发展”都包含哪些核心内容？
张世伦：在全国晋商大会上，承蒙大家信任推选我们天津市山西商会为联盟主席单位，我当选为联盟主席。晋商联盟成立时，我们提出全国晋商科学发展、转型发展、和谐发展和联合发展的思路。“科学发展”就是推动企业把生产发展的投资力度与优化产业结构和提升发展质量结合起来。“转型发展”是我们的一个工作重点。由于全球金融危机影响，全国晋商企业普遍出现“市场低需求，产品低价格，生产低负荷，资金低周转，毛利低水平”的下滑局面。究其原因，就是他们原有的产业传统比较多，应对金融危机的思想准备也相对不足。但也有一些企业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因为它有核心竞争力，企业的主导产业项目、经营模式和管理机制都比较符合当前市场发展的主流趋势。所以我们鼓励做传统产业的企业向以高科技自主创新产业为核心的项目跳产，比如节能环保、现代物流、现代服务、现代农业等等。这种转变非常难，市场调研问题、人才问题、行业的熟悉问题等等，再加上金融危机的冲击很多企业信心不足。这个时候推动企业的转型发展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工作，必须是全国各地的商会深入下去，破解企业遇到的难题，协调争取政府的优惠政策，帮它调研，帮它推荐人才，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包括寻找相关的科研机构，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工作。在商会推动下,目前我们全国23省市一万多家晋商企业中，有一千多家企业已经开始转型发展。“和谐发展”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包括我们的企业文化、诚信、节能环保等很多方面我们都有对企业的具体要求，同时在和谐发展中我们还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内涵，这个和谐发展不只是企业的和谐发展，还要促进社会的和谐。在不裁员或者少裁员的前提下，我们投资创业、增加就业一定会促进社会的和谐与稳定。“联合发展”这一块，目前我们有很多好的企业，手里有资金但没有好的项目，有些企业有好的项目但急需寻求合作伙伴，我们促进这二者之间的联合发展。当然我们提倡的联合也不仅是晋商的联合，而是晋商与国内其他省市的商人乃至世界商人的联合。我们认为从经济发展角度讲，现在的山西省也不是一个省，而是一个“国家”与“世界”，所以要促进晋商和其它地区企业的联合、优势互补，这是我们的一个重点工作。
晋商民间资本过万亿绰绰有余
《中国商人》：今年春节前，我从熟悉情况的温州商会了解到，温商当前的民间资本已高达上万亿，但是民间融资问题仍然是一个老大难。据您了解的情况，海内外晋商的民间资本估计有多少？晋商一般是通过哪些方式解决融资问题？
张世伦：关于温州民间资本高达一万亿的问题，这个数字我没有进行核实，但我想也差不多。温州仅仅是浙江省一个市，那浙江民间资本远超过一万个亿。当然各省市也是不平衡的，如果全国民间资本平均到每个省的话要高达上万亿那还是没有问题的。比如说我们山西，这次推动会员企业投资促发展的过程当中我们仅发动了160多家民营企业，它们的自有投资就达到1000多个亿。我们山西企业总数要超过10万家，这其中当然也有小的企业，但民间总资本超过上万亿也是绰绰有余的，我想全国民间资本大体在几十万亿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山西民间资本很雄厚，晋商解决融资问题目前来讲主要是自有投资，银行贷款并不多。这个我觉得在当前金融危机下是个有利条件，如果晋商也是“超前泡沫消费”那就麻烦了。当前只要晋商转型创业的观念跟上了，那么晋商能够发挥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中国商人》：全球金融海啸暴发后，中央政府经济刺激计划中去年投资的第一笔资金是1300亿。而在中国晋商投资创业、增加就业项目推动大会上，据悉全国的晋商预计将有“1000多亿的项目投资，解决20万个就业岗位”。请问，1000个亿的投资会涉及到多少个项目？是以劳动密集型的行业居多吗？
张世伦：这一千多个亿的投资涉及到一百六十多个项目，这些项目并不是以劳动密集型行业居多，主要是以高科技产业、现代物流、现代农业、节能环保等产业为主。尽管有少部分产业是传统产业，但这些产业也是向全国规模化连锁经营或产业提升的项目。所以我们这次发布项目的质量、产业优化程度比较高。由于项目的投资额都比较大，对于就业的安置就比较多，多的可安置就业上万，少的也有几百个。当然这20万个岗位并不是2009年一下子安置，因为有的项目需要两年或者三年才能完成。我们将在分期投资、分期完成的项目推进过程中陆续安置就业。
《中国商人》：既然是“投资创业”大会，是否意味着大会项目都是新上马的，或者是以前早已立项但有资金缺口的项目？
张世伦：这次大会上，我们发布的项目大多是在2009年开始注册和投资的。有的是过去已做了大量前期准备工作，但由于金融危机带来的信心危机，企业开始等待观望，持币待投，放慢了步伐，这次坚定了信心积极推动下去。也有一小部分是过去已立项并且在实施的项目，但是从去年秋冬以来形势特别严峻，他们把原有项目有的放缓，有的停顿，有的等待，目前我们推动他们继续坚定信心接着再投下去。
《中国商人》：2009前两月全国贷款额高达2.69万亿，市场人士对此相当担忧。据温家宝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透露，未来还将有5万亿的贷款投放市场，而且民间借贷的融资渠道也即将开放。您认为当前是否为民营企业进行多种形式融资的最佳时机？
张世伦：民间融资渠道问题目前我没有进行全国性调查，但从我接触的几百家民企来看，感觉国有企业贷款容易，民营企业贷款难。民营企业不像国有企业过去有那么多的国家投入，也没有更多资产做为银行抵押，很多银行人士认为他贷给国有企业没有什么风险，就算还不了，他也没有什么责任。民营企业贷了款，他就怕将来有责任，所以银行对民营企业贷款控制得比较严格，目前我们很多民营企业去贷款都比较难。现在国家正在开放多种融资渠道，如小额贷款公司，中小企业贷款等等，但是资金量并不大。我们国家整体金融形势比较稳定，银行储蓄额也很高，应该说国家放贷的能力和规模是没有问题的，应该放宽对民营企业的贷款，对民间金融多种融资形式应该是越快放开越好。当前不仅是一个贷款的好时机，我们靠国家投资是决定性的一个方面，但是民间资本如果发动起来，比国家投资还要大得多。总体上说，应该调动民间资本和民间融资的积极性。{分页}
山西很困难，天津有后劲
《中国商人》：仅在今年2月12日至24日短短不到两周内，就有中铝195亿美元入股力拓、五矿，26亿澳元入股OZ矿业，以及华菱认购FMG2.25亿新股，中国因此被称为全球“资源大卖家”。您对此有何评论？
张世伦：当前应该是进行相关投资的好时候，根据我们会员在国内外的调研来看，目前欧美一些国家受金融危机影响程度要比中国严重。如果我们离谷底还有一丈的话，这些国家就只有一尺了。所以我们应该在有充分科学调研的前提下，去购买相关资产特别是矿产。我们有个会员刚从加拿大回来，他就是去考察那里的矿产。如果等大家都缓过来那就晚了，我们再去收购会付出很高成本。
《中国商人》：日前，标准普尔发布报告称，由于缺乏流动性以及市场环境严峻，部分国内大型房地产企业债务违约风险正在增加。晋商中的房地产业企业目前资金状况如何？此次1000亿的投资项目中，是否有一定比例的地产项目？
张世伦：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晋商从事房地产企业的数量和规模，相对而言比先进省份要少得多。目前国内知名的前几十家房地产企业中，山西房地产企业并没有挂上号，因此全国房地产下跌对晋商总体影响并不大。我们这次发布的投资项目中房地产比例比较小，而且是以文化地产、旅游地产、商业地产为核心的项目。晋商地产业的结构和特色决定了它在这次危机中受到影响要小一些。
《中国商人》：据了解目前广东的发电厂开工率只有70%，有30%处于熄火状态，从这种情况看，广东经济还没有步入复苏阶段。就您了解的情况，天津和山西省的情况如何？
张世伦：天津和山西情况不一样。我感觉山西情况比较严重，据《山西日报》报道，山西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出现负增长，固定资产投资增幅居中部大省之末，去年山西全省中小企业有8000多家停产或者半停产，全省亏损近一百个亿，是2007年的2.85倍。全省十一个市中有八个市出现负增长，所有市的增长速度均低于上年同期水平。去年七八月份山西焦炭价格每吨3000元，今年变成了“腰斩”。去年煤博会上各单位的订货量并不理想，虽然签了8947万吨但都是有量无价。由于山西以煤炭为主，所以煤炭一下滑其它方面都会受到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山西必须加快产业转型的原因。实际上山西产业的整体竞争力并不高，这资金融危机只是一个导火索，根本原因是山西产业结构单一，企业核心竞争力不强，企业管理等各方面都存在问题。这次金融危机只是加快了山西企业的问题爆发，当然对于山西来讲我觉得这次金融危机是企业改变经营方式、调整产业结构的一个好机会。
天津就比山西有后劲。今年1-2月份天津经济增长速度高于其它地区，因为前两三年天津滨海新区开发开放被纳入国家战略规划中来。这几年天津在大项目和好项目上的投资力度非常大，正好在今年和明年都已陆续开工，像空客大飞机今年六月份第一架就出来了。现在刚好到了这些大项目好项目的产出期，天津就有了后劲。尽管天津目前形势也很严峻，市场也不景气，有的企业在裁员，但总体来讲天津现在是处于增长阶段，如果我是个外地人我也会到天津来发展，因为天津滨海地区是国家重点规划的战略发展区。我们在全国23个省市的晋商会，有七个商会的副会长都到天津来，建立总部或者设立分公司，有的把原来在其它地方的项目也转移到天津。他们认为天津未来的发展环境比那些地方要好一些。
投资创业、带动就业是根本出路
《中国商人》：在您推动的全国晋商联盟《有效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为促进国家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做出积极贡献》倡议书中号召全国晋商要带头承担社会责任，“不裁员或尽量减少裁员，同时以创业带动就业，为安置更多的再就业职工，稳定就业形势做出积极贡献。”，目前这些工作落实得如何？天津山西商会采取了哪些措施来保证企业不裁员或者少裁员？
张世伦：这方面工作我们落实得不错，天津山西商会多数企业没有裁员。我们在去年已经就此开过全体会员大会，经过会员一致通过，大家一定少裁员或不裁员，个别企业如果要裁员先向商会报告，由商会在其它会员企业中统一安置。目前我们有几家企业出现少量裁员，我们都在其它企业中消化没有给社会增加负担。当然之所以裁员少，也和我们商会中没有几千人上万人规模的纺织、服装这样一下子垮掉的企业有关。
我想我们主要是号召一种民族企业家应负的社会责任，眼前我们商会重点工作不仅要少裁人和不裁人，这次“全国晋商投资创业增加、就业项目发布大会”，我们天津山西商会组织26家企业推出37个项目，项目落脚地在全国各地都有，通过这些项目，我们天津山西商会可以给项目所在地增加三万多个就业岗位。我们从中有一个体会，社会要解决就业问题仅凭控制裁员数量是远远不够的，而是一定要动用全国民营企业和民间资本力量来投资创业带动就业才能解决问题。为了加强这方面的工作，最近我们全国晋商联盟提出一个标志性口号：“国家有难（困难），人人有责；促进增长，华商有责；安置就业，企业有责；推动发展，商会有责。”
这也体现出我们每个民营企业家应有的爱国精神，以实际行动表现出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这种精神，不仅是晋商的精神，同样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商人21世纪的时代精神！在当前困难情况下，应该像克服汶川地震一样，众志成城，为国分忧。如何分忧？那就是坚定信心促增长，投资创业、增加就业稳定就业局势，保持经济的增长。我们在大会上还要发出《发扬爱国精神，以投资创造业、增加就业的实际行动为国分忧倡议书》，我们全体华商应该坚定信心，相信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三十年有一个雄厚的基础，国家大的政策也在促进发展，相信今年会有一个增长的趋势。我们的企业家要明白，中国和资本主义国家不一样，中国的银行是国营的，中国的外汇储备、居民储蓄率都比较高，金融体系也比较稳定，不会像很多国家一样形势发生逆转。我们应该抱着一个乐观的态度，从持币待购、持币观望的观念转变为积极寻求市场新的增长点，要走上投资创业的道路。自去年秋冬以来，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等国家领导每到一处，都会讲到信心，温总理那句“信心比黄金和货币更重要”已成了名言。我也赞成奥巴马竞选总统时说的一句关键词“Change，We Need”（我们需要改变），奥巴马用这个口号赢得了美国总统选举。在这场金融危机面前，我们也同样需要“Change”。各省市晋商会在积极推动会员企业投资创业时，把着力点放在“转变”上，推动会员结合市场变化，转变企业旧的经营模式，转变传统的管理机制，特别是要转变企业的产业结构，转变企业的增长方式。
